第(2/3)页 “您不是说上了大学,同窗就是人脉关系吗?” “我现在组织了近六百号学生备战高考,一旦他们全考上大学,我就有六百个大学生的人脉关系了。” 宋致远听了他的话后很震惊。 容纳六百号学生的学习室! 这是大手笔,多少工厂都办不成的大手笔! 两人正在聊着天。 又有人磨磨蹭蹭的找来:“宋老师,能不能找您问点化学课的难题?” 宋致远毫不客气的说:“我懂什么化学?就是个臭烧锅炉的而已。” “你去问煤老师吧,以前你们不是说这些黑煤块子比我对社会贡献更大吗?那你们有问题就问煤老师。” 青年尴尬挠头。 宋致远脾气很大,毫不客气的关上门。 他冲钱进举起手,火光映亮他右手的畸形手指:“跟人起冲突,我不服输,被人用老虎钳拧的。” “那时候他们说我掌握的知识有问题,让我来给街道看锅炉,说这些黑疙瘩听不懂我的毒草理论。”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煤块。 钱进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怨气。 这很正常。 但他感到奇怪:“烧锅炉是街道上不错的工作,我们居委会烧锅炉的周师傅可牛了,谁得罪他,他就不给谁家里打水了。” 宋致远笑了起来:“他肯定是成分过硬,并且还是有编制的正式工。” “我不行,我干了十年多的临时工,就是个出大力的。” 钱进说道:“既然这样,您要不要去我们学习室当老师?” “我们那里也没有编制,但有学生的尊敬和工资。” “工资标准按照八级工的标准给!” 他能看出这位老师水平很高。 比魏清欢要高。 宋致远闻言吃惊。 即使如今距离高考已经没多少天了,他拿不了几天的工资,可人家能给他八级工的待遇还是很了不得。 他犹豫了一下,摇摇头拒绝了。 钱进对于邀请他就职很有信心,因为他知道宋致远内心深处渴望这样的工作。 否则大冷天他不至于一下班赶紧跑去海鸥亭,并且在没有等到约定者的情况下,在雪上留下自己的痕迹。 果然,宋致远提出了条件:“让我去,行,工资少一些也没事,但我需要你帮个忙。” “你在黑市有关系吧?帮我搞一点奶粉!” 钱进立马说:“我跟黑市没有一点关系,不过要搞奶粉太简单了,我在供销总社上班,可以托朋友帮你搞到奶粉。” “另外我能搞到侨汇劵,去友谊商店或者百货大楼的侨售专柜也能买到奶粉。” 宋致远顿时欣喜若狂。 钱进好奇的问他:“宋老师,您怎么需要奶粉呀?是给孙子或者孙女用吗?” 宋致远笑道:“是给儿子用。” 他从兜里掏出个碎布手缝钱包,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照片给钱进看: “前些天刚收养的一个孩子,天生有条腿发育不全,爹娘不爱养就把他给扔了,我已经没了儿女,觉得这是一桩缘分就给收养了。” 钱进看照片,上面宋致远抱着个襁褓在呵呵笑。 他点头说:“明白了,您直接跟居委会请假吧,或者说您要是不好请假我找人帮你说一下。” “奶粉的问题你无需担心,最晚明天上午就有人给您送过去。” 宋致远听他说的笃定,顿时就满口答应要回去换衣服跟他去学习室。 现在学习室里缺老师。 魏雄图一下班就赶紧蹬着自行车向泰山路狂奔。 但他还没靠近学习室被拦下了。 向红母亲穿着褪色的列宁装,怀里抱着个印有‘魔都’字样的铁皮饼干盒,盒盖上用红漆涂的喜字已经斑驳。 “大雄呀,救命呀。”向母的哭腔像生锈的门轴,让魏雄图不寒而栗。 旁边还有向红父亲和向明。 向父戴着狗皮帽,手里拎了个网兜,里头两瓶老酒在磕磕碰碰。 向明缩在阴影里,回力鞋尖不耐烦地踢着墙根的煤灰。 魏雄图被拦住去路只好下车。 寒风吹过,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的往棉手套里哈热气。 向母见此立马将自己脖颈上的羊毛围巾摘下来要给他围在脖子上:“天冷,瞧把孩子冻的。” 魏雄图急忙后退。 他寄宿向家时,就在去年的差不多这时候,曾因不小心把这条围巾弄到地上挨过一记火钩。 向母不在意他的态度,还很关心的说:“你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。” “还记得不,去年冬天你发烧到四十度,还是你舅妈拿了家里鸡蛋给你冲了糖水喝,才退烧的。” 向母掀开饼干盒给他看,里面保存的是红糖。 同时她冲向明喊:“小明,快过来叫哥呀!” 向明从牙缝里挤出冷笑,直接抱起双臂进行示威。 “魏老师现在出息了。”向父忍不住的阴阳怪气,“咱别在这里干站着,去魏老师家里坐坐,我给魏老师带了好茶,咱泡个热茶喝去去寒。” 听到这话,魏雄图下意识去抚摸手背的几个伤疤, 那是去年冬天他洗碗时候不小心打碎碗,面对向家人的责骂天天解释说天冷手冻僵了没拿住碗才摔碎的。 结果听了这句话,向父故意用开水给他手背上烫起好几个燎泡。 燎泡没有恢复好,如今留下伤疤。 他依然沉默。 向家三人有些挂不住脸。 向明直接冲动的说:“装什么蒜!你记恨我妈让你睡厨房是不是?不愿意帮忙是不是!” 魏雄图懒得搭理三人,叹气说:“我只是在学习室当兼职的老师,并没有管理权,向明要进去找我是没用的。” “你们家里不一直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吗?现在我也没用。” 向明的回力鞋踢飞块煤渣,他冲出来喊道:“谁要进你们的狗屁学习室?是我爸我妈被抓了,你去救他们出来!” 魏雄图一愣。 什么玩意儿? 向母说道:“对,大雄啊,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那个什么,你大舅什么人你最清楚,他能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?” “你找帮你搬家那个朋友好好说说,让他把你大舅喝舅妈放出来吧。” 向父哼了一声:“就是去黑市换点东西而已,你偷家里鸡蛋吃的时候,我们也没扭送你去治安所不是?” 魏雄图抬起手皱眉问:“等等,我大舅和舅妈怎么了?他们被抓到哪里去了呀?我不知道!” 向家三人以己度人,坚决不肯相信他会不知道这件事。 向明气呼呼的吼道:“装蒜,你就要装蒜是吧!” 魏雄图也生气了,说道:“我没装蒜,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……” “大雄啊,你非得逼着奶奶给你下跪吗?”向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。 三人根本不信他的话。 魏雄图说道:“你们先听我说,我完全不知道……” 一听这话,向母咣当一下子真给他跪下了! 这把向明的脾气点燃了,他一脚踹在自行车上吼道: “难怪我妈说你是条养不熟的狗,这两年我家里的饭还不如喂狗!” 地面很滑溜。 魏雄图不好发力,自行车被硬踹后他扶不住车,整个人连同车子一起摔翻在地。 不远处学习室大门被推开,魏清欢铁青着脸冲出来。 她下班后坐公交车过来所以快,然后发现哥哥比往常来的晚,就去门口看,刚才便看到了向家人围着哥哥的情形。 只是她跟向家人没关系,双方又互相看不过眼,所以她没露面。 如今看到哥哥挨打她勃然大怒,重重的推门飞奔出去。 外套在门上挂了一下,好几颗纽扣迸飞出去,擦着墙上的‘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’的标语在水泥地上滚出清脆的响。 这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此刻像头暴怒的雌豹,厉声道:“你敢动我哥!” 她顺手抄起根木棍甩向向明,向明抬起手臂格挡被敲了个正着,其实并不重,只是根甩出去的棍子落下时候拍在棉衣袖子上而已。 魏清欢本意是想先把他从哥哥自行车旁边逼退。 向明甚至没感觉到痛,毕竟冬天穿的厚实。 可向母看到外孙挨打顿时发出公猪被憔时候独有的哀嚎声,爬起来去撕扯魏清欢。 第(2/3)页